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鶺鴒頌

筆者:若如         放大字型圖示 放小字型圖示 列印圖示


第一次看到鶺鴒鳥是在五年前,那時我尚未開始賞鳥;那天住在二水內兄家,晨起想出去走走,一出門,看到一隻小鳥,體形纖巧,面部是白的,一條過眼黑線,將臉面分開,頭頂及胸是黑色,腹部又呈白色,背部鼠灰色,長長的尾羽,行走間上下擺動,又輕巧又靈敏,一下子讓我看得發呆。 那時好像從未看過這種鳥,也未看過這麼美的小鳥,後來請教內兄,那是什麼鳥。他笑說這裡野鳥很多,言下之意,似說我這城市中來的土包子,不必大驚小怪。後來開始賞鳥,才知道,那是白鶺鴒(如圖)。 鶺鴒有很多種,大致分:白鶺鴒、黃鶺鴒、灰鶺鴒及山鶺鴒;要細分,白鶺鴒也有好幾種,那天我看的,應該說是黑眼線白鶺鴒。這種鳥的共同特徵,就是走動時尾羽上下擺動,飛行時呈大波浪形,一邊飛,一邊「唧唧」叫,雖然說是留鳥,可是在台北華江橋河濱公園,夏季卻看不到,只有在冬季才出現,不過牠又比雁鴨出現得早,消失得晚。 野鳥圖鑑,只對野鳥的習性與體型,略加描述,對鳥的歷史,很少涉及。有一天,看一篇涉及書法及考據的文章,赫然發現唐玄宗寫過一篇「鶺鴒頌」。 這篇「鶺鴒頌」分序文及頌文二部分。序文中說:「秋九月辛酉,有鶺鴒千數,棲集於麟德之庭樹,竟旬焉。飛鳴行搖,得在原之趣。」頌文則說:「行搖飛鳴,急難有情,情有餘兮。」真正對鶺鴒的描述,只有四個字,至於是那一種鶺鴒,則隻字未提。 「鶺鴒頌」獲得盛名,不在其文,在唐玄宗寫的字,而且玄宗寫鶺鴒頌,也只是借題發揮。如果不知道《詩經》中有那麼一首詩,一定想不透,鶺鴒與兄弟急難相助有什麼關係。 古人寫文章好用典故,不用典故,顯不出學問大,故而常吊書袋子。詩經小雅的「常棣」,據考證為召公所作。 召公見鶺鴒一面飛一面叫,不能自捨,尋求同類,猶如兄弟在急難中呼叫,才有「脊令在原,兄弟急難」句子。 不過,這一詩一頌,卻說出鶺鴒在我國的歷史,我也才知道,鶺鴒原叫「脊令」,很可能是是因叫聲而得名,因為聽起來是「唧唧—唧唧—」,但是仔細聽,第二個「唧」尾音不同,如果說其叫聲為「脊令」,反比「唧唧」更為接近。 文中所說「有鶺鴒千數」,已夠壯觀,後人譯文,解釋成「有數千鶺鴒飛來」,那就更令我驚訝了。 有一次,我曾在華江橋河濱公園,看過一百多隻黃鶺鴒,在草坪上起飛降落,已頗為壯觀,如果庭樹落上數千隻,真不知樹要多大,才能容納?樹枝又如何承受? 數鳥,要有技術,有相當難度,因為鳥兒不停飛來飛去,得一確切數字,確實不易。「千數」、「數千」只是個概數,認真不得。文學記事,要以科學的筆調,不然,永遠記的不夠真實。 賞鳥,我偏愛白鶺鴒,黃鶺鴒雖然較為艷麗,可是我一看到白鶺鴒,就會入迷。 白鶺鴒常常成雙成對,相互追逐嬉戲,騰空翻飛,姿態極為優美,為捕捉那美妙鏡頭,曾花了不少時間及精力,只是迄今仍未如願捕捉到理想鏡頭。 黃鶺鴒及白鶺鴒常在岸邊覓食,低頭啄食的是什麼,不得而知,跳起來啄食的卻是蚊子;本來看不清,一次用長鏡頭拍攝後,播放時才看清是蚊子。有時牠們上下翻飛,在空中追捕昆蟲,姿態優美,讓人入迷;但在渾然忘我之際,突然想到那是一場生死追逐戰,美妙背後,卻是弱肉強食,正如人為了一頓美饌,需要多少犧牲。美與醜,善與惡,正與邪,是與非,由於處境不同,觀看角度不同,結果也迥然不同。 唐玄宗讚頌鶺鴒,旨在表揚重視手足之情,我欣賞鶺鴒卻只不過是欣賞鶺鴒的美姿倩影。 語言只適於陳述感受,要用以描繪就不如彩筆了。古人賞鳥敘述感受,我卻硬要描繪,乃至攝影、拍照,看來古人賞鳥,實在比我高明得多。(點閱次數:1420)